叹息桥（改编）第二章 惊变 上
第二章 惊变
06
旺发餐厅，金在中端了盘工作餐在卡座坐下，一勺饭伴着卤肉喂进嘴里，又舔了舔勺子上沾黏的饭粒。郑允浩后一脚紧挨过来，屁股蛋儿占领了卡座的另一侧，手里的可乐光速吸溜了一半，对着金在中打了一个长长幽幽的响嗝，埋头若无其事地飨食起来。金在中无语地对着眼前的空气来回扑扇，以清洁郑允浩放出的污浊之气。
郑允浩狗啃着一块叉烧，金在中习惯性地无视这货的吃相，突然眼睛瞄到郑允浩衬衣口袋里折叠着一小沓钱，飞速地凑身过去将钞票抢在手里。
“你哪儿来的钱？是不是柜台偷的？昌叔如果知道了会寒心的”金在中先发制人且意味深长。
“拿来，昌叔给我的”，郑允浩将口中的骨头吐将出来。
“不可能，昌叔愿意借钱给你不愿意借我？”金在中的眼珠子盯着郑允浩转。
“不是借的，是我兼职得的。”两人的手开始相互掰扯。
“什么兼职？我也要做”金在中负隅顽抗。
郑允浩没了耐心，“你信不信我把你衣服扒了？”
“你敢”，金在中嘴上不甘示弱。
“你看我敢不敢”，练过空手道的郑允浩毫不含糊，先将金在中的双手按拢在一处，再蜷起右腿顶住金在中的膝盖锢住其下半身，下一秒大手一捞，将金在中后背的衣角连带着里侧的背心掀起来，露出了金在中窄细的腰杆和平日不见光的白花花后背。金在中被压制得气愤至极，但有心抵抗却无力回天，郑允浩看着挣扎的金在中好笑，“投不投降？”，边说边朝金在中的脊背拍了清脆一巴掌。
不料这一幕被不知何时进来的两位女士全程目睹，四人八目相对，“不好意思啊”，“打扰了”，“你们继续”...店里又回归两人。
咳，郑允浩和金在中两人恢复原位，钱又回到了郑允浩的口袋里。
金在中仍直盯盯地望着郑允浩，“不能讲”，郑允浩自诩是一个有原则的人，过了几秒，“服了你，跟我来”。
金在中屁颠儿地跟着郑允浩来到隔间，郑允浩将一纸箱搬出，撕掉封口的黑色胶布，敞开了里面的手表盒。金在中瞧着新鲜，“这些表看起来挺贵的啊”，突然大声起来，“不对，你卖假货？被抓了是要坐牢的！”
郑允浩捂住这厮的嘴巴，“是销售，这事不要说出去”，被捂住嘴巴的金在中眼轱辘三百六十度旋转，郑允浩从口袋里夹出两张钞票，金在中的眼轱辘不转了，乖乖伸手来拿，对方又缩手回去，“不行，你发个誓先”，“行，如果我说出去，我就...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”，郑允浩点点头递去钞票，拍拍屁股走人前不忘指使金在中封好箱子。
金在中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表盒，按耐住心中生出的念头，又将箱子原封原样地放了回去。
正当2号桌的一对小情侣在为是吃火腿通粉还是酸菜肉丝通粉而争吵时，柜台上的电话铃铃作响，“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，你们想好再叫我啊”，金在中走入柜台接起电话，“喂？旺发”。
“阿浩在吗？”对面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郑允浩他不在，你是哪位？”
“我是他老爸，他妈在医院快不行了，我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...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？”
金在中心里一紧，“郑叔，您先不慌，我找到他就叫他去医院”
挂断电话后，昌叔刚好从外面回来，金在中将郑父所言复述一通，昌叔难见地皱了皱眉头，“阿浩下午帮我送货...现在应该在上海街荣昌药材附近，我叫财叔去...”昌叔话还没说完，金在中就冲了出去，“昌叔我先去找他！”
跑了好几条街，金在中刹车止步在荣昌药材店门口，下午街上人流不多，几只流浪狗正徘徊觅食。远处一只黑狗像是发现什么，对着一巷口吠叫，金在中心里一跳闻声而去，只见巷子里的阴影拐角处，郑允浩正弓着身子被三人踢搡，他怀抱着表盒，那三人怎么掰扯郑允浩的双手都掰扯不开。
“你们干什么！”金在中厉声喝道。起初那三个古惑仔惊吓了一跳以为是警察来了，但看见来人也不过是高中生模样，身上穿着店堂伙计的衣服，同时松了一口气，虽不再对郑允浩张狂踢踹，但仍没放弃抢夺郑允浩手中的表盒。
金在中扑棱过去想将郑允浩救出，却被一高个一把掀翻在地，他又反扑回去，那高个这次狠抓金在中的头发似要将他生生提起，郑允浩听见金在中的哀嚎，奋力踹了高个一脚，表盒紧贴在郑允浩和金在中两人的胸腹间，此时年少命并不比物高。
“喂！你们三个！”财叔带着两个跟班及时赶到，那三人知时机已过，咒骂着转身跑开，瞬时间没了踪影。
“没事吧？”财叔问道。在财叔眸子里，金在中看见自己和郑允浩的样子好不狼狈，他将表盒递给财叔：“财叔，表没丢，麻烦您先带给昌叔。阿浩他爸下午来了电话，我先陪他去医院”，郑允浩听后眸子一沉。
金在中招了一辆的士，两人朝医院奔去。车上，郑允浩一言不发，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，刚才的打斗使其右眼脚平添了一道血痕，伤口已凝固。金在中向司机借了瓶矿泉水，将衬衣脱下翻出干净的一面，一起塞到郑允浩手里，“把脸擦干净”，郑允浩照做后，金在中就着剩余干净的布料将自己的脸也抹了一遍，边抹边调侃着“怪不得昌叔每次给你这么多钱，像遇到今天这种事也不敢叫阿Sir，叫了不仅货没，自己也遭殃！”。郑允浩嘴上说着“你屁话怎么这么多”，心里了然金在中只是为分他的神让他别一直想医院的事。
当两人跑到病房的不远处，郑允浩发现门口已围站着一些人，心里如一阵霹雳猛击，那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将过来，逼得他脚步放缓，金在中在其后不着痕迹地捏捏郑允浩的手心。两人进入病房，郑父正佝偻着身子半俯在郑母脸前，似是说着悄悄话。
“妈，我来了”郑允浩一手握拾起母亲单薄的手腕，一手为她梳理额前汗渍的杂发。
“阿浩...”郑母气息奄奄，眼睛已失焦，对着郑允浩的气息凄苦叫了一声。
“嗯，妈，我在的”郑允浩哽咽着，郑母微微点头，癌细胞已侵入骨髓，疼痛如针扎侵蚀入她身体里的每一粒细胞，此前医生已为她扎了吗啡，缓解疼痛的代价是精神的涣散，下一步即是死亡。
“嘀-------------”，机器刺耳，郑母的心脏停止了跳动，其眼尤未闭，似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今后能否顺遂能否立世。郑父在床前已泣不成声，郑允浩眼神呆滞，身体虚晃，似是在无底崖内坠落，日月尽丧。医生、护士的人影来去，心脏起搏、确认死亡、拔掉管线，直到郑母的遗体被抬将出去，郑父随往签字，郑允浩依旧滞站在病床旁。金在中靠在墙角，注视着这一尊少年雕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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